生命．土地．歷史

朋友傳了段影片給我，說這很像我一直在講的「生命、土地、歷史」。這的確是，而且它的生命脈絡是這麼的長，六十多年的歲月啊…

我常和人們談起，照片的意義並不是現在，請把時間拉長並往後推二十年、三十年…想法就完全不同了，想要留下什麼影像，也不同了。更何況，這六十多年的生命變化，從二十多歲的小伙子，直到現在老的彼此都不認得了。是否曾經想過，八十歲那時的我們，生命裡還剩下什麼？又曾留下了些什麼？

在婚禮紀錄、愛情寫真或婚紗攝影的討論裡，總習慣性的將他們的思緒拉到二、三十年後，也不否認，大部份人很難想像。我嘗試用最能想像的方式，三十年意味著什麼？你們的孩子像你們現在差不多年紀了，而你們，到了你們爸媽現在的年紀了。再重新思考一下，在那個時候，翻出了現在為你們拍的照片，最想看到的是什麼？那即是照片能賦予的最大價值與意義了。

生命。
我們每個人的生命都像是張交織複雜的蜘蛛網互相的連接著，在生命的每個不同階段，會碰到不同的人、不同的事，就這樣一件一件的，被時間的洪流硬推著往前走，我們不得不走，亦無法停留。即使以為原地停留，身邊的所有場景，所有的人、事、物…同樣是轟一聲的往前飛馳過去，沒有任何一樣會停留等待。於是他說：「這是他嗎？不像啊！我也變得這麼多了嗎？」有些人的生命豐富精彩，有些人充滿了懊悔…但求盡力而為，生命即是如此一遭了。

土地。
他說：「你還記得鴨綠江水的波濤嗎？」
「記得」
他說：「你還記得冒兒山的雲霧嗎？」
「記得」
他說：「你還記得螞蟻河的冰霜嗎？」
「記得呀…」
他說：「你還記得大禮堂的鐘聲嗎？」
「記得」
他說：「那就是我們共同走過的路啊…」

土地的概念，對生長在台灣的我們而言似乎有些抽像與模糊。朋友說，可能地方小吧！或許吧…不過我想表達土地的概念，並非國家，也與種族無關。那是生命過程裡的記憶，記憶裡…那所在的氣味、那熟悉的味道、似曾相識的某個場景…或與某個人曾經共有過的記憶，在同樣的一個地方。

小時候經常暑假都會回到雲林老家，說是老家也似乎有些牽強，我對那的記憶以及居住的時間並不太多。只記得那一大片沒有邊界的農田，泥土、青草…夾雜著牛糞的味道，那不知名字的大樹上，烏鴉的叫聲。有回來到雲林拍攝，在高鐵前往他們家的路程中，我搖下了車窗，想聞一下記憶裡雲林的氣味，我問：「現在還有牛嗎？」他們說：「沒了，很久前就沒了。」但為何我仍依稀聞到了牛的氣味呢？

歷史。
我想傳達的同樣無關國家或種族，而是每個人的生命歷史。但我們與另一個人的相遇，便自然的串起了共同的生命歷史；於是再串起了幾個家庭的歷史、社區的歷史、城市的歷史、國家的歷史、世界的歷史…也許太過寬廣與太長的時間的歷史顯得有些抽像難以理解，但不論有否理解，那歷史都不曾停止的積累著，由每個人，一個人的生命歷史出發開始串起。

兩位老先生，1936-2017年，81年的歷史。他們曾遇見了多少人、走過多少地方、發生多少事…就自然的串起了多少的歷史。即使沒有豐功偉業、沒有文字留存，那歷史都真真實實的存在著、存在過…我們呢？也是，必然是。

想要說的很多，就從這影片開始吧…關於生命、土地、歷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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