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影像日記】老花眼事件

7-11像是我的廚房或食物儲存所，因為生性懶惰不想浪費太多時間在吃東西這麻煩事上頭，於是7-11成了最佳去處。如同寫著這篇文章配著的酒，也不自覺的從啤酒變成了威士忌，從這角度觀看，這部份我倒是滿實際的，喝酒的目的不就是為了醉嗎？何不就選擇最烈的酒，一點點就足以頭暈目眩，省時又方便。

在隔壁桌的一群阿姨們，6.7人併桌打著毛線，但打毛線或許不是重點，只是藉此可以聚聚閒話家常打發時間吧？年紀雖長，但思維可不落人後，她們的話題聊著Apple TV，有一人還隨身帶著三支手機。

上星期和學生們聊到了「疑似老花眼」症狀，某位學生立即脫口而出的一句「初老」，也許也到了不得不承認年紀的時候了。看這她們一群人打著毛線閒聊著，我也意識到是否自己離她們的年紀也不遠了？時間是極其可怕的東西，十年十年…在我們仍未察覺時它就這麼過去了。

上個月的某次BNI（三年前開始參與的一個商務團隊）聚會，手上拿著一張字體稍小的名片，意外的驚覺怎麼如此模糊？！自然反應的將名片往後拉遠，清晰了！完了！「老花眼」。就在這之前的數月，陸續遇到了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幾個朋友，得知他們老花眼的訊息時是極其的驚訝也難以置信，這實在太荒謬了，明明就還是年輕人，怎麼就老花了？我把名片拿給身旁的朋友，問道：「這樣的距離妳看得清楚嗎？」，她說：「很清楚啊！」。算了，那只是昨晚整夜沒睡的緣故而已。這個月初和一個十多年未見的老朋友午餐，又再度聊到了這個話題，拿出了名片，她簡單的幫我測試了一番，她哈哈大笑…「就是老花眼啦！」。但我可笑不出來。

昨天婚禮拍攝遇見了新娘的朋友，也是從事婚禮紀錄的攝影師，我引他到了新娘休息室，新娘和他介紹了我，他說：「對不起，剛才沒認出你，因為看你的作品以為應該是個和我年紀差不多的年輕人。」雖然這是欣賞與恭維，但…我只覺得納悶，我又沒說我的年紀，為何可以如此斷定我一定大你很多歲呢？！然後我偷偷去廁所照了照鏡子。之後，他總稱呼我英奇「大哥」。

老花眼事件確實是很大的衝擊，一直自認仍舊是年輕人，經常忘了自己的年齡，每每碰到要填寫基本資料年齡那欄位時，總要把年份拿出來減一下才會知道，得到了年齡數字後才又感覺意外，怎麼又多了這麼多歲了？！但每回遇到二十多歲的朋友，我還是感覺和他們同樣年紀啊！這不是自欺欺人，而是真的覺得自己年紀是如此。

前年的某天，在停車場正要出門，警衛先生在我後邊喊著：「吳大哥…吳大哥…」，我沒有回頭，因為我壓根覺得那不是叫我，直到他走到了我身邊：「吳大哥，有你的包裹」。我納悶的看著他，納悶的當然不是包裹，是「大哥」。大哥這稱呼，一直以來都是從我的口中喊出，用來稱呼別人的，為何他稱我大哥？！什麼時候開始的？我從「小吳」變成了「吳大哥」了？！

老花眼事件的衝擊感，像是十多年前二十五歲那時，二十多歲時也常忘了自己年齡，總覺得自己還是十七、八歲的小屁孩，過了二十五才驚訝的發覺，三十歲（當時認為的中年）已快要來臨！這份衝擊讓我不得不下定決心，如果再不做點什麼，到了三十仍一事無成，可不就毀了嗎？！於是，逼迫自己正式踏進了攝影這條路。跌跌撞撞又總是忘了年齡的就這樣過了十五年，四十即將到來，檢視著這些過往，這十五年我做了什麼？成就了什麼？仍值得慶幸的是，好在想做的都做到了，從沒想過的，也做了。但，只能如此嗎？只想要如此而已嗎？老花眼的衝擊丟給了我這個最大的問題。答案是：「當然不！」

接下來的另一個十五年，日子仍舊會像過去那般無聲無息的流去，毫不留情的。十五年過後，是真的中年，也將迎接老年了。想看見什麼樣的自己，五十五歲的自己？原來，時間並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麼多啊…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可以浪費，一直以為年輕，有的是大把大把的時間，年少輕狂、青春不要留白…其實早已過了那個時日，在你還沒察覺的時候，它就走完了。

十五年後再多一些吧…我就像隔壁那些閒聊打發時間的阿姨們同樣的光景了，那時候的我是否仍有什麼未完待續？未完成的，是否仍有機會再續？到了那年紀，也許該做的什麼都已顯得力不從心了吧？是否只能徒留遺憾？遺憾與後悔，是在我生命裡不斷的提醒自己，絕不容許出現的字眼。我無法想像在生命終結的最後那一瞬間，含著遺憾與後悔卻再也沒有機會時，那是如何恐懼的心境？那一刻，是否就瞬間落入了地獄？

即使驚覺了疑似老花眼，我仍舊覺得自己是年輕的，那沒有改變，但發現生命裡已經用掉的時間比自己以為的還多了這麼多，而剩下的若不珍惜，可能不再有下一次機會了。它給了我重重一擊。

從來都不過生日的我，也許該好好的每年過個生日了。除了歡慶生命的驚奇與偉大，也提醒自己用掉了多少時間，用掉了多少同時，另一頭也代表著還剩下多少。我們都該懂得珍惜與把握「時間」，這上天賜與的禮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