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影像日記》屋子,樹洞,肖像照
肖像照
想了很久,終於下定了決心,在現在居住的屋子,架起了攝影棚。
那初心是,想開始著手拍攝想了很久,自己現在最感興趣的照片—肖像照。
大約是兩三年前吧,她給我看了手機裡一張照片;微暗的背景,安安靜靜,眼神裡卻透露著思緒。
攝影,必須融入你的生活才有其價值。
平時,你最喜歡用哪個焦段拍攝呢?
50mm,和人眼看見的感覺幾乎一樣;視角大約閉上一隻眼睛的範圍。
35mm,和人眼相比,些微不現實的變形;視角和兩隻眼睛張開的範圍差不多。
85mm,視野變窄,於是更聚焦在主體上;和35mm的變形相反,拉近了你、主體、背景之間距離的錯覺。
前些天和朋友聊到了個問題;為什麼不另外開個工作用的商業帳號,將生活與私人創作分開來?
「因為對我而言,生活與工作很難分開;無時無刻都在為自己的生活紀錄著,並也以此為客人拍攝。」
「一次只能專注在一件事上頭,若是分割,永遠都會有一個帳號是荒廢的了。」
這個話題,才起了頭,便結束了;而這便是我們兩人共同的結論。
每年她的生日,集結這一年每個時期的吉光片羽,印製了一本zine,終於完成。
我們會在書的正中央那頁,各自寫下這一年想和對方說的話。
編輯的過程,一年裡的許多畫面浮現在眼前,歷歷在目,重頭至尾重溫了一回;2023年7月,至2024年7月。
今年的生日,想為自己拍張照片,不是那種美美的照片,也不是抓住青春的尾巴;是發現自己眼角上的魚尾紋,那是歲月的痕跡,那是我啊…
如果可以,想要每年都拍下一張照片,紀錄自己歲月裡的變化。她這樣告訴我。
去年,她剛來到台灣,一段艱辛又漫長的旅程。那天,在咖啡館靠窗的位子,她和我說了長長的故事。因為已經走過了,想為這段精彩的生命旅程留下些紀錄。
凌晨,收到一封來信:
「最近才決定放下大陸的一切,搬到這裡來,我的目的只有一個,就是希望有機會陪伴孩子成長。我剛剛租好了房子,興致勃勃地做著裝飾房子的規劃和準備,這是這段艱難時光中的閃光點。
搬家算是我的新開始,我對未來充滿希望,希望可以邀請你,幫助我記錄下真實的我自己,還有我真實的足跡。
在這裡,也要謝謝你分享很多或溫暖或冷靜或深度的文字與照片。」
看著信,為她心疼,也想著她經歷了什麼樣的故事?
約了她碰面,想聽聽她的故事;她走進了咖啡館,臉上是自信而從容的笑容,如她信中所說,這個全新狀態,她調整的滿好的。
她訴說了許多故事,悠悠長長這些年的故事。
她說:「因為胸部要手術,想在手術前拍照留念。」
她們說:「從小在泰國長大,所以想來海邊,我們都喜歡海。」
永安的海改變了好多,因為漲潮,我幾乎找不著沙岸,默默禱告著,終於在一處隱祕的轉角出現了沙岸。
對於生病這種事,我永遠不知道該如何與人對話,只是保持沈默,安靜的為他們拍攝。希望這些照片,有能力給予、幫助,對於他們。
起床後,才發現今天是情人節;下午,她傳了張照片來,才想起她和朋友有約,正在海邊吃著蛋糕。
晚上,出門繳帳單,隨手買了個她愛的那個牌子的巧克力。
她說:「今天是我們最後一個情人節嗎?」
我說:「怎麼會?結婚後還是情人啊。」
這是我們特別的默契,沒有特別要過什麼節日,包括情人節,包括生日。也許都曾走過婚姻低谷,知道平平淡淡、平平安安,即是最美好的幸福。明白愛情並不是要誰變成自己心目中的模樣,而是兩人都在愛情裡做個輕鬆自在的自己。我知道妳今天去了哪?和誰在一起,度過了開心且平安的一天,便是情人節快樂。
每一年都會將這一整年的部份照片集結起來,做一本小小的zine;本子很小,能放的照片不多,於是細選一年當中的最重要回憶。
每一次挑選照片,發現會放進本子裡的,大都不是那些「很漂亮」的,而是有著某些故事,最真實的生活樣貌,以及生命歷程處轉折處的珍貴回憶。照片印了出來,就會常常翻閱,時時想起;想起那年的曾經,那些好久不見的老朋友們。
一年一年,我們都不太一樣,感情更加成熟,少了爭執,多了默契。這一本小冊,像是一整年記憶的濃縮精華,因為不想忘記,所以記錄,送給未來的我們。
感謝上帝,帶我們走到了這裡。
2022
在「老奶奶」裡,廚房是我們很長時間逗留的地方。她一邊嘟嚷著不知道要煮什麼,一邊又俐落的烹煮出了一道道香氣四溢的菜餚;我喜歡坐在後邊樓梯台階上和她聊天,偶爾當個小幫手,做些順手又簡單的工作。
晴天,在某一個固定時間,陽光會從上方的窗戶灑進來,剛好打在石子流理檯上頭的杯子或盤裡的食物上頭,拍了張照片,像幅美麗的古典畫作。雨天,雨滴在鐵皮屋頂上跳著舞,屋子裡的我們開心享受一整晚交響樂章。
白色泛黃的磁磚、剝落的油漆、紅綠相間古老的地磚、大同電鍋、大瓶的透明寶特瓶、鐵鍋、鐵盤、陶瓷碗盤、白色抹布、銀白鐵窗、鐵皮屋頂、木頭廚架…老奶奶的廚房,記憶裡的光影。
好生活不是買的,是用時間積存下來的;細細生活,慢慢積累,一點一滴,一覺一味。
幫她拍了許多照片,不帶任何的技巧,也沒有太多的修飾;因為想留下的,是最真實的那一幕,將我眼中所看見的,所實呈現。
照片,是給予未來的我們,不加修飾的畫面,便與記憶裡的一模一樣。沒有嬌情的動作、沒有為了美化而做的拍攝技巧、沒有多餘的修圖…為了留下,與記憶裡相同的影像。
如果照片是與記憶有關,那所有的這些照片是不是都該如此呢?拍下你眼裡的她,真正的她。
關於她,看見了什麼?便拍下了什麼。
想在哪裡拍攝:家中
想紀錄下什麼聲音:生活裡、早上出門的聲音
清晨,咖啡的香氣、水龍頭的流水、杯盤、花束…
像是早晨,一天開始了的儀式。
因為知道總有一天將會結束,於是珍惜著每一次的開始。
細細感受,生活本身。身邊摯愛的人們、歲月裡的美好、陽光照進了廚房、花朵綻放了、孩子們幸福的歡笑…
「以終為始」,她說。
輕輕帶過的一句話,輕盈的像是沒有太多重量,如白色羽毛可以隨風飄起;也好重,像是深陷流沙裡的腳,用力抬起,卻不知要往哪放下下一步。
如果這是生命的終點,想做什麼?跟著她的話語進入了這個思緒,模糊不清的答案。
在她重新開始的小屋子,廚房,紀錄此刻,生活裡的光影。
跟著她的思緒,我也私自在腦中構思著生命末了的清單。
#其實不是遺照,是回憶的照片
《遺照》拍攝方案 → https://www.yingchiwu.com/?p=18670
她說:「若是一直都在起初的愛,是不是生活裡就充滿了樂趣?」
她說的並不單指愛情,工作也是,生活裡的所有都是如此吧,我想。
愛情裡,久了,累了,倦了。因為生活的柴米油鹽煩雜瑣事,將原本的熱情與單純一點一滴慢慢侵蝕,久了,竟就覺得這才是愛情的模樣。
久了,成了習慣,連漠視都成了習慣。然後也告訴自己說,久了本來就會如此;但,真是如此嗎?
工作裡,久了,累了,倦了;像愛情那樣。因為工作遇到太多不順遂的人事物,將原本的熱情與單純一點一滴慢慢侵蝕,久了,竟就覺得這才是工作的模樣。
回到起初的愛,生活就充滿了樂趣;身邊的他是如此可愛,工作裡有太多太多做也做不完的理想。
蜜蜂採著花蜜,是因喜愛著花,還是不得不為之?或許只在自己的一念之間吧…
更多輕輕說,【輕輕說 故事】。
如果可以,每年都為自己紀錄一張照片,自己的30、40、50歲…
每一回,收到個人寫真的拍攝詢問,總有著長長的故事;因為感情、因為生病、因為家庭的變故…
他們總說著同樣一句話:「因為走過了,想拍張照片,作為句點,再邁步向前。」
拍攝,成了種儀式;成長,很痛,卻是值得。
生命終於走到了這個階段,給自己一份禮物,送給勇敢又努力的自己。
於是,衍生出了這個拍攝計劃:《生前遺照 – 特別方案》
拍攝的前一個星期,他約了一起午餐,和我說了這十年來的故事。突如其來的一場病,在鬼門關前晃一圈又走了回來。四十歲了,認真的找回自己,做回自己,真正喜愛的自己。
「我的30-40歲,沒有留下任何照片,這是很大的遺憾,也是我想找你拍照的原因。」他說。
拍攝那天,他又說:「先和你說個故事吧…」
這一次,是從他的母親,至他如何出生,以及截至為止,他所有的人生。還有…他如何戴著面具,偽裝在所有人面前,包括最親密的人。
不論幾歲,「一個人」是人生中的美好時刻,
可能從兩個人走向了一個人,也可能等待即將成為兩個人,
無論如何,一個人的世界裡,那份從容、自在…只有一個人才能懂得。
「一個人,盡情獨享著『孤獨』;孤獨是美好的,以前卻從不知道,真是可惜啊…」她說。
以她一貫清淡的笑容。
一個人,很好,紀錄下現在美好的自己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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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案內容
.限額5名
.需於2019.11/30前預約完成,12/31前拍攝
.50-80張(不需挑片)
.成品:數位檔光碟一份、4×6照片30張
.服裝、化裝自理
.拍攝時數約2-3小時
.可彈性選擇是否付費造型(妝+髮)
攝影,或許也是某一種形式的儀式;將過去終止,然後開啟新生活。
每個人的生命,都有著許多許多的片段,在不同的階段裡,那一層一層的,組成了生命本身。有許多幸福歡笑,也有很多是跨不過去,極欲終止的。大部份時候,我們想紀錄歡笑,但也有些時候,是藉由攝影這儀式將它終止凍結,然後大步向前。
「腳踩著泥土,那是家的味道」,她說。
她帶我回到那裡,那個即將離去的地方。原以為會是感傷的,但她開心的和我訴說著那一個又一個地方,一個又一個故事。只是有些片刻,若有所思的凝望著某處。
後來她獨自去旅行了一個月,有一天她傳來了訊息,我知道她已經走過了,這有些艱難的旅程。她說:「做完一整回合功課,極限運動的感覺」。我喜歡這樣的形容。
如同她向我介紹的一心二葉的茶,必須手工採收,但也更加甘甜。這不也像極了人生嗎?
一個人,一個簡單的背包,
漫無目的的旅行,是種享受。
每年往返台灣來回,知道這裡的美好,
但因工作奔走,從沒停下來好好看看這個地方。
特地挪出了時間,
特地隻身飛來了台灣,
一個人好好走走。
這是她,卓君,第二天的行程,
沒什麼特別目的,
只是想與台灣留影。